事情大多勉強不得,差一丟丟真心往往都容易失了本味,讀書也是一樣。小時候寫不好作文,父母親戚朋友買了送了一堆書來逼著看,可到頭來我只是背掉了一套六本的作文全集,蒙混過關小升初;任由其他讀物埋沒在父親的圖紙堆,以及他教我繪制配電盤和構件透視圖的草稿紙中。沒有興趣并無錯,因為沒有激發(fā)興趣的引子。是有一句話叫做“書中自有千鐘粟”,可是這種需要日月積累的漫長過程,卻滿足不了當下短平快的實用主義的功利訴求。大多數人奔波于生計,在“生存與生活”的命題中徘徊。心有羈絆,又如何分心做一件需要感同身受的事情呢。若是有機緣打開一個小小的縫隙,讓人窺見一種驚喜一種豁然甚至一種渺茫時,書比作海洋代表包容、吞噬、凈化帶來的怦然心動,就好比直面男神女神時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無法言語。讀書何必應景,如若有心,便是晴天。
雖然讀書費心費時還挺費錢,但并非一定要貼上“高大上”的標簽。藝術來源于生活,那些寫書的人哪一個不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跟廟堂跟世外掛不上關系。他們描述的自然,重述的市井,暢想的幻境,都來自他們腳下的一畝三分地,來自他們的身體力行。所以讀書是樸素的,需要敬重但不畏懼,如同我們的生老病死一般,不過是日常瑣事之一。當然大部頭的光輝不容置疑,帶著虔誠的心去拜讀也是本分,她們高高在上的原因卻從來都不是為了站在蕓蕓眾生的頂端或是對立面。書本承載了思想,思想促成了健全的人格,人格的飽滿無非提供了生活品質的保障,不過如此。讀書何必做作,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高中時流行看小說,在一周上六天課的理科班,這簡直就是自暴自棄,可是“書非借不能讀”啊;為了減輕負罪感,語文課本的書皮發(fā)揚了極大的包容性精神,也進一步造就了我們寬容大度的語文老師。“欺負”語文學科不是因為小說跟她在文化本質上離得近,而是在理科班的課本里,只有她的書頁上有那么多方塊字,外形上比較符合要求。近日偶然看到楊絳的一句話,“你的問題主要在于讀書不多而想得太多”,不經莞爾。暗室求物還是道學先生,讀書總得找個平衡。讀文史,知曉人情冷暖,接人待物多溫和;讀自然,了解星移斗轉,格物致知多求實。讀書何必矯情,循序漸進,知行合一。
我在楊先生那里領了話,想不動了,片言散語寫給自己,且讀且珍惜。
(文竹供稿)